看著表情怔住的宋子傑，和表情有些緊張的宋子豪，陳永仁笑了笑，繼續道：“開個玩笑，別緊張。阿傑，我把你當朋友，所以我站在你的立場來考慮這件事情。先說法律，從法律的角度來說，他做錯了事，也已經付出了代價。所以，你不能再以看罪犯的眼光來看他。”

頓了頓，陳永仁繼續道：“再說情感，如果他不把你當弟弟，還經常利用你或者傷害你，那我支持你的做法。但是，他是真的關心你，否則他今天也不會告訴我這個消息。他特意來告訴我這件事情，只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。阿傑，一世人，兩兄弟。人生在世，想找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，很難地。有些事，有些人，不要等失去了，才後悔和懂得珍惜。”

拍了拍宋子傑的肩膀，陳永仁拉開陽臺的玻璃門，重新走回餐桌。

陳永仁不是宋子豪，他這一生，只會為自己而活，絕對不會替別人付出。而且，他也不信這世上有人會替他付出。唯一可能做到這一切的母親，也在陳永仁的安排下，生活在一個安靜舒適幸福的國度中。

但是，這不表示陳永仁不欣賞宋子豪表現出來的重情義。所以，他還是希望這對兄弟能和好。

當然了，更重要的是，對那個叫馬克的家夥，陳永仁有些想法。他覺得，自己是適合開拓其他地方的江湖勢力了。而宋子豪的存在，可以讓他很好地實現自己的想法。

深水埗區，他要定了，誰都別想跟他搶。

“仁哥，怎麽樣？”陳永仁剛坐下，張小齊先是看了眼陽臺上沈默不言的那對兄弟，然後開口問道。

“放心吧，阿傑是個聰明人，他會想明白的。”陳永仁點了點頭，然後夾起一塊魚肉，一邊咀嚼著，一邊看著電視機中的節目。

正好這時，電視中傳來了一陣婉轉悠揚的歌聲：“……

輕輕說聲，漫長路快要走過；

終於走到明媚晴天；

聲聲歡呼躍起，像紅日發放金箭；

我伴你往日笑面重現；

……

心裏邊，童年稚氣夢未汙染；

今日我，與你又試肩並肩；

當年情，此刻是添上新鮮；

……”

看著這個新出場的蒙面歌手，聽著對方滄桑憂郁的磁性聲音，房間內，陽臺上，突然陷入了一陣沈默。

“……重相逢，不堪往事竟已無語；猛回首，幾回浮塵我獨飲；當年情，化作淚眼煙雲。”

隨著最後一句歌詞的結束，一直聽著房間內歌聲的宋子豪擦了擦眼角。

宋子豪腦袋略微低垂，不讓對面的弟弟看到自己的眼睛：“阿傑，那就先這樣了，我還要去開車，再見。”

說完，宋子豪轉身，便準備邁腳走人。

一直看著哥哥動作的宋子傑見狀，心裏很是難受，突然出聲道：“哥，呃，”

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宋子傑頓了頓，跟著補充道：“呃，我是說，既然來了，就一起吃頓飯吧。你幫了仁哥這麽大的忙，他肯定很感謝你。這頓飯，就當我替仁哥謝謝你了。”

宋子豪的肩膀輕微抖動了下，然後，他緩緩伸手，揉了揉眼角。沒辦法，陽臺上的風有點大，被沙子吹到眼了：“好，那我，那我謝謝你了。”

看著這一幕，一直悄悄觀察兄弟倆的餐桌四人對視一眼，默契地抿了抿嘴，同時端起酒杯：“cheers！”

晚上8點，深水埗區，大埔道。

大埔大廈，往日裏熱鬧地一樓酒吧，今天特別地安靜。原先的工作人員，也換成了一些生面孔。

酒吧內，零零散散坐了不少喝著悶酒的男人。而在這些男人最中間的餐桌上，則坐著戴上半臉黑色面具的陳永仁，以及宋子豪和馬克三人。

“你就是馬克？”看著面前這個一身灰布衣彬、非常落魄的瘸子，陳永仁笑著點了點頭，然後起身給對方倒酒。

“叮！”

馬克連忙跟著站起，低聲說道：“仁哥，不敢勞煩你，我自己來就行了。”

他知道陳永仁在這裏還戴面具的原因，所以不敢大聲說話。

坐在馬克身邊的宋子豪，再次看到多年好兄弟這副落魄模樣，原本因為與弟弟關系緩和而開心的心情，也立刻煙消雲散。

“別這麽客氣，我和阿傑是好朋友，你們也算是阿傑的親人，所以大家都是朋友，你叫我阿仁就行。而且，按年紀，我應該喊你一聲馬克哥才對。”

“別、別，千萬別。阿、阿仁，”馬克張了張嘴，好一會後才喊出了這個稱呼：“既然都是朋友，那你就叫我馬克吧。”

“好，馬克。我相信阿豪肯定已經把事情都跟你說了，不出意外的話，呆會譚成就要帶人來了。你如果現在想退縮的話，我不會怪你。不過再過一會，你就算想退出，也不可能了。”陳永仁端起酒杯，和對方輕輕碰了碰，笑著說道。

馬克放下酒杯，沈默了片刻，先是看了眼身邊的宋子豪。然後轉頭，緩緩看向陳永仁，聲音低沈地說道：“我等了這些年，就是要等一個機會。我要爭一口氣，不是想證明我了不起，我只是要告訴自己，也告訴那些一直嘲笑我的混蛋。我曾經失去的東西，我一定要拿回來！”

說到這裏，看著陳永仁臉上的面具，想到對方在江湖上做的那些事情，馬克握拳了拳頭，恨聲說道：“阿仁，這種像乞丐一樣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。我，馬克，再也不想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！”

看著馬克那有些猙獰的表情，聽著對方嘶啞的嗓音中發出的怒吼，宋子豪整個人都楞住了。

以往那個在他面前隨意灑脫，大哥位置都沒興趣的馬克不見了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個渴望出人頭地，實現職業生涯覆興的馬克。

“小馬，”雖然已經接受了陳永仁的計劃，但是宋子豪還是想勸勸馬克。

“阿豪，”陳永仁沖宋子豪擡了擡手，打斷了對方想說的話：“你不想再折騰，當個出租司機，這很好，我們都尊重你。但是每個人的路不同，做為朋友，你也要尊重他的想法。而且，只有你身邊的人強大了，你才能過安生日子，別忘了我今天在陽臺上跟你說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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